伴盟聲明|反對未經評估即將性別不安者與雙性人納入替代役之體位修正草案
針對國防部與內政部日前預告修正《體位區分標準》,台灣伴侶權益推動聯盟表達高度關切與反對。此次修正案不僅將原本列為免役體位的「性別不安者」改列為替代役,僅保留「已變更法律性別者」為免役;同時亦將原本屬於免役體位的雙性人,一併改列為替代役。
必須指出的是,許多雙性人(intersex)在出生登記時即被迫被指定為男或女之法律性別,若其被指定為男性,卻具有女性性別認同,實際上將與跨性別女性面臨完全相同的制度困境:在性別不友善、以二分性別為核心運作的軍事與替代役體系中,其身體、性別認同與生活需求皆難以被妥善對待。
在我國軍中整體性別環境與制度仍高度不友善,尚未具備性別敏感度與納入女性替代役的友善措施下,貿然要求跨性別者與部分雙性人進入現行兵役體系,對當事人而言,可預期將產生極大傷害性。
伴盟具體建議如下:
一、修正草案公告前,應先完成性別影響評估
伴盟認為,任何攸關跨性別者與雙性人服役義務的制度修正,均不應在未經審慎評估的情況下倉促推動。國防部與內政部在草案實施以前,至少應完成性別影響評估,檢視該制度是否加劇性別不平等,以及是否對跨性別者與雙性人造成結構性的不利影響。
二、涉及跨性別者與雙性人之修正,必須諮詢當事人主體意見
本次修正直接影響跨性別者與雙性人是否、以及如何服役,卻未見預告前有任何系統性諮詢當事人及相關團體的過程。伴盟強調,凡涉及性別少數群體之制度調整,不能僅以行政管理或形式平等為出發點,而必須納入實際受影響者的生活經驗與制度風險評估。
三、現行替代役制度對跨性別女性與部分雙性人可能造成風險
即便是替代役,實務上仍承襲軍事化管理模式,對跨性別者與部分雙性人而言,至少將面臨以下制度性風險:
1. 髮禁與性別外觀管制
依據《替代役役男服裝儀容檢查規範》中頭髮蓄留標準,仍以男性短髮為原則,對性別認同為女性的跨性別與雙性人,已是最直接、也最具傷害性的壓力來源(之一)。
2. 成功嶺替代役基礎訓練
替代役初期仍須接受為期約 2 至 3 週的成功嶺集中訓練,將遭遇與一般軍營高度相似的制度問題,包括:
(1)入營首日進行集體、裸身的身體檢查與換裝程序;
(2)廁所與浴室僅以男性使用者為預設,在時間不足人數眾多的情況下,會有共浴的情形發生;
(3)住宿以大通鋪、集中式空間為主,缺乏隱私與安全保障;
(4)基層人員性別知能不足,性騷擾時有所聞。
3. 分發單位後,仍可能面臨準軍事化管理
即使分發至替代役單位,若屬消防、警察等體系,管理方式仍可能高度軍事化,相關風險將持續存在。
4. 醫療可近性問題
分發地點無法自主決定,在醫療資源高度集中於台北、高雄、台中等大城市,且跨性別友善醫師非常稀缺的情況下,正在接受荷爾蒙補充者,恐面臨醫療銜接困難甚至中斷。
5. 體能標準與身體狀況的落差
現行之體能要求未考量接受荷爾蒙補充之情形及個別身體差異,相關制度設計顯失合理,需要配套。
四、若仍要求服替代役,性別友善配套不可或缺
若國防部及內政部仍堅持推動本次修正方向,伴盟強調,至少必須建立明確、可執行且具強制力的性別友善配套。其中,對具有女性性別認同的服役者(包含跨性別女性與部分雙性人)而言,制度應明確以女性對待為原則,至少包括:
1. 髮禁與服裝規定比照軍中女性;
2. 廁所與浴室具備男/女區分,或提供可上鎖、具隱私的獨立空間(當事人有權依據其認同使用空間及設施);
3. 提供可近、保密且具專業性的心理諮商管道;
4. 系統性提升直屬幹部的性別與跨性別、雙性人知能,並設置性別友善聯繫窗口。
五、結語:達成政策目標應對症下藥,讓跨性別及雙性人服替代役並非合理措施
本次修正草案之總說明指出,相較於亞洲其他徵兵國家(如新加坡及南韓)之低免役率,內政部役政司統計顯示,我國役男免役率高達百分之十六;另考量醫療科技進步,部分疾病已可有效治癒或獲得良好控制,爰通盤檢討相關標準,以符應國家政策目標及兵役公平原則。
然而,若本次草案修正之核心目的在於降低免役率,政策討論的重點理應放在如何有效防杜弊端。更何況,「台灣非二元酷兒浪子」之公開聲明已明確指出,全國因性別認同不一致而免服兵役者,平均每年僅約七十五至八十人,若以每年約二十萬名役男估算,僅占役男人數約百分之○‧○四。再者,伴盟觀察近年來有關逃避兵役的相關新聞報導中,亦未曾出現以性別不安作為規避兵役之案例。是以,將性別不安者由免役改列為服替代役,無論在數量或實際效益上,難認是一合理、有效降低整體免役率之措施。
而若國家政策目標在於確保充足兵源並實現兵役公平,我們認為,政府更應正面且全面地討論,如何建立並營造一個對所有性別、性傾向、性別認同與性別氣質皆具包容性的軍事體系,使任何國民無論基於義務或自願進入軍旅生活,其人格尊嚴均能獲得充分的理解與尊重,並同步積極強化國防體系之性別意識與多元性別敏感度建構。
較諸現實情況,在性別友善環境亟待建立、軍中仍普遍存在性別二分與陽剛崇拜文化的情況下,貿然要求跨性別女性及性別處境相近之雙性人承擔義務役責任,不僅無助於兵役公平,反而可能衍生更多的性別霸凌與歧視。
發佈日期: 2025/12/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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