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佳嫻／伴盟常務理事

三十四歲的芬蘭總理馬林（Sanna Marin）接受雜誌《Trendi》訪問，並拍攝時尚照片。她身穿黑色西裝，深Ｖ領口內未著內衣，別致項鍊與微微浮現的胸部線條輝映。事實上，這類「真空」穿法，在影視頒獎典禮星光大道上早已不稀奇，但國家領導人這麼穿，衝擊性還是相當高。

我們的蔡英文總統一貫中性色調西裝，以俐落且略帶硬度的線條為主。過去當蔡英文投入民進黨黨主席競選和總統大選，辜寬敏即質疑能否將黨的未來交給未婚女性？甚至認為「穿裙子的」不適合擔任三軍統帥。已婚是否就能保證個人應對大局的能力？元首和統帥這類位置，現代史上幾乎由男人佔據，他們威嚴、鎮定、剛硬的形象，因此使得世界變得更平和與理想嗎？

馬林的時尚照披露以後，保守意見認為做此打扮有損政治公信力，甚至惡意討論如果馬林在色情網站開設帳號，大家肯花多少錢來購買會員資格等，充分彰顯出即使世界上的女性元首越來越多，牽涉到政治事務，仍然傾向以陽剛氣質為理想，而女性身體無論是屬於一位明星或一位元首，只要她顯露出女性化的特徵，就立即將之「性化」，透過把對方變成性對象來貶低傑出女性的價值。另一方面，女性支持者則藉著同樣未著內衣方式穿上西裝外套，上傳照片，於網路社群貼上標籤「#imwithsanna」，肯定她打破刻板印象、不畏懼父權的努力。

同樣，再回頭想想，馬英九過去常以泳褲、胸肌來展現熟男魅力，他當時曾被質疑政治公信力嗎？同樣是在非政治場合，透過不同服裝來展現身體的其他樣貌，為什麼女性政治人物就會得到不值得信賴的評價呢？

馬林所遭遇的，實際上也就是至今仍無所不在的「厭女情結」。這並非男性獨有，女性也可能內化此種父權結構下，對女性產生的厭惡與檢視。當女性不願意乖巧地成為預定性別規範下的好女人，或不願意在陽剛場域內主動去除女性特質，就會被視為失格者。馬林的挑戰，正宛如一帖厭女情結的試劑。

本文刊登於2020.10.21自由時報：https://talk.ltn.com.tw/article/paper/1407416